　: 2011

2011-12-30

坐

我坐在一遍的深夜
一個漆黑的大海
連連的浪聲, 閃耀藍藍的光
沒有人需要離去, 急不及待的離去
有一些幽綠, 如浮游的海藻
在無聲的海水裡, 遇上逝去的珊瑚群

我無法再眺望高山
那一帶的森林
樹的根莖早已跟落葉離去
伴季節離去
需要慌張的泥土, 粘滿褐色的雨滴
就像今天走失的清晨, 尋找片刻的露水

我還是沒法丈量
腳下與深海的距離
我坐在這一帶的天空, 這一大片的森林
遠遠的光輪仍如空白的畫面
沉默的風, 不慎的耳語
是記憶裡曾夢見的焦土
埋藏了一段, 沒有誦讀的訃文

小害
23/12/2011

2011-11-14

日降

日降

我不以為然
似忘掉吹拂後的一抹殷紅天空
引領熟悉的山路
翻越了時間的背後
從那兒會有
完滿的日落的形狀

候鳥掠過破屋的煙囪
投下島嶼的訊息
某處的防風林因太陽在垂暮
擱淺的小灘
趁遊人離開之後
偷走了涵恬的崖岸

我還想攀登更高
攀到每天盡頭
把手心和你的名字連成一線
砥礪如擎天的柱石
消弭每個落日的距離
但夜幕傾瀉天地揚起它的節奏
我是留不住消去的光熾
只好在重複的夜晚
眼睛適應着不同的黑暗

小害
11/11/2011
(刊於圓桌詩刊35期)

2011-11-07

獨想

獨想

尾班的渡輪
剛巧與今晨出航的
擦身而過
維港兩岸
沒有太多星星
也沒有太多月亮

由累積的今天
夾雜北方前來的秋雪
街上的人還是那麼冰冷
呼出的霜雪凝結一面透白的銀鏡
映照不見
你踏在浪潮上回眸的眼神

鐘樓放棄記下的時間
在此散落一地
在旁的建築沿淡落的陰影
徐徐傾倒
拾遺恐怕只是內心的憶測
乏力的空置的長凳
掩蔽了碼頭參差上落的人群

我們已更換場地
分離或重逢都不在同一的位置
兩條狹隘的岸線
相隔遙遠的海
我還在顧念
這座不分晝夜的城市
從何說起
都是生死不相往還的現實

小害
1/11/2011
(刊於圓桌詩刊35期)

2011-09-13

明月說

這夜, 我滿以為得悉妳的一切
奈何我誤讀了妳的全部

我閉上赭紅的眼睛
走越群山的藪淵
揹著惶恐及疲累
遙遙地踏上千里的一步
為了, 只是薄如蟬翼的距離

妳帶上太陽的面紗
背後摺疊翅膀的冰凍
我此生濕透的髮膚
會否在黎明來臨前獲得加許

何以, 我也有我百年的孤寂
脆弱如冬季的丫枝
在妳恆久的歲月裡
亦不過是滾滾的紅塵
沉默的圓缺

小害
13/09/2011

2011-08-18

月夏連

那天我目睹地球在自轉
城市的燈火都把太陽吞噬了
我一個人倒懸在杏樹上
吹奏著妳愁眉時的曲調

剪影是光的原因
透見妳信內想說的語句
夜空不竭的探討
妳消逝時黝黑的景況
我默然不語, 好讓每顆星星擁有他們的逗號
如隕星飄下的白樹林
處處生長著頹然的樹掛
而潔白的寒枝, 只有願冒險的人才知道
他說出的冬天, 比我想像的還冷

誠然, 我早已賣掉身上的骨肉
換回用葦草編成的魂魄亦繡滿生生死死
但書背後被日子扭捏的條紋
怎樣也看不明白, 像我牙牙學語時丟掉的唇齒
從此不能相依, 唯妳總是往前走
往前方不停地自轉
似要篩走記憶中所有的殘肢, 與及
我從盛夏裡擷來的岩巖

小害
18-08-2011

2011-07-27

應是七月的盡頭

七月都到了盡頭了
日曆上那些數字已差不多體無完膚
好像過路的途人總是埋怨
長出長長的身影剛巧是黃昏之後的事

青蔥到底是什麼呢?
藍原子筆填上白雲遺下的空缺
望向窗外, 被反映的懸光和眼睛重疊著
現實落在幻想之間, 而彷遠彷近的距離
深深呼出一口偷來的菸氣

車子繼續向前, 我身體靠近椅背
讓彼此融為一種存在
叫所有旁觀的乘客蘊釀衝入隧道的情緒
眨眼中的日夜, 想起那畝金黃的稻田
風吹斷了的田穗. 將在都市破滅下的瓦礫中萌起

我放眼看見整片七月的天空
逃入雲裡的小鳥墜落圍牆外瘴氣的森林
有意和無意之間, 他們的墓碑畫上剔號叉號及問號
而我今天身處的山崗, 離開你道別的車站
仍很遠, 很遠

小害

27/07/2011

2011-07-18

Testing

test

2011-06-29

假使我們不再年青

假使我們不再年青
假使我們這樣的說, 彷彿開啟一個引號之後
留下以後的空白

抽屜內的日記, 泛染無數潮汐的波紋
平衡伸展到舊日的窗櫺, 兩頁黃了的書籤
會否像當年一樣
眺望汪洋後的石墩, 讓孤單的曳影在水裡稀微

風景更迭了許多, 但夏季鎖住每一個深秋
翩躚的蝴蝶呀! 你一雙斑斕的翅膀能飛到多遠
遠達我未及凝住眼神便昏昏睡去
夢見數十年後
我面帶著微笑, 歡送今天的自己

假使, 我們都不再年青了
年青的事就交給年青來忘記
日向與吹程依舊擦身而過
睜開眼後, 兩行髯白
我從發黃的書頁寫下此刻, 亦忘卻
某些艱澀的文字, 會否曾攝入回憶的感嘆之內

小害
28/06/2011

(Inspired by Anne Li "假如我們都不再年輕" 21/06/2011)

2011-06-16

一程

我遊遍整座城市
終於找到一片隱沒了的森林
櫸樹的紋理﹑橡樹的膠稠﹑杉樹的挺拔
柏樹的嘯風﹑松樹的四季和
菩提的無樹等等;等等
最後, 我被選擇停留在一棵楓樹下

只不過是秋季
奈何四處都長滿漆黑的葉子
也許陽光太猛
我的素服都照得剔透通明
那是我如常的打扮, 如常走過遺失人聲的街道
然而, 我不曾忘記說話的眼睛
它們是誠實的木雕, 讀出自己的言語
讓我在路的盡頭撐開一把傘
庇護黑了色的倒影

這兒很寧靜, 如清澈的涼雨淌落湖心
亦如我的廳房, 指頭從記憶中感受牆壁的粗糙
明天會由正面走來驅趕昨天
彷彿遙遠的火炬, 丟掉尾巴的彗星
墜入厚墊的湖底
這兒真的很寧靜, 只有葉片綻放烏鳥的火苗
飛入腦海的頹垣中

那是依稀的森林, 一座被荒廢的城市, 那是回歸生命的大樹

我或許早已淡忘, 下雨會是怎樣的一回事
待在漫雨紛飛的日子太久了, 雨天都失去原有的溫度和力度
軟弱地附於葉椽的尖陲, 在傘的邊沿塗繪陰影的軀殼
罩住了我和我的來生
風來時太慢, 吹起來又略嫌太快
曳影裡我將所有的寂靜都化為書頁
像深夜摺疊起來的植物
留住黃昏單薄的餘暉
無論體內流竄如何悽黑的血液
也能從脈搏中擠出一撮歡笑
模糊我的面貌, 藏匿樹下的傘內

小害

11~12/06/2011

2011-06-08

渡

沒什麼比太陽更早醒來
沒什麼較夜睡得更深
唯獨, 無眠的宿主
踽踽兩者, 彌補之間悠久的黑洞

小害
05/06/2011

2011-05-30

Two Weeks - Grizzly Bear

2011-05-03

福分

我的思念巳為灰土
何必, 你又再次揚起
刺瞎我早巳盲目的眼睛

我已一拐一拐轉入街角
割下身體每寸的陰影
像囑咐晚上的冷鐘
不要再敲響無聲的嗚咽

沿途默路走過的
還是那些垂首的旅人
我仍偷偷躲進他們的行李
以為光明能從門桷之間綻開
一如碰過的早晨
與露水在眼前蒸發
頃刻鎖上, 換來另一組
都是難解的密碼

我按捺所有冥晦帶來的疚痛
在路燈和路燈的距離, 摸黑徘徊
蒼白的瞳孔有你銘刻的文字
因此, 我能聽出你的嘲諷
但你又何以時刻提醒著我

請原諒每一次的心跳及街角的泠清
請原諒呼吸的急躁及旅人的徨徨
請你原諒我的無助及無能
請你原諒此刻我無聲的嗚咽

小害
2011/5/3

(別了,招福)

2011-04-17

雙手

啞鈴讓橈尺變得壯闊
鋼琴教指頭懂得溫柔
拳擊把籽骨堆疊聳峙的山巒

一雙普通的手膀構成了複雜的圖案
然而,什麼能改變掌心簡單的紋理?

我不會改變它,亦不被它改變
因為那是我最信任的雙手

小害
10/04/2011

2011-04-06

流徙

流徙, 像極恰恰的雨
枯乾後長成潔白的鹽穗
尋回無垠的大海

我必須孕育一棵樹
縱然斷了根莖, 亦不能讓它早夭

小害
05/04/2011

(流徙是種過程, 也是歷程)

2011-03-19

你‧我‧他。

凡人喚你來俯視三千塵世
我爬上山巔遠眺著你
群鳥掠過我的頭上
雲朵任天空飄散

在天空的更高處
他察覺到書上的一點灰塵
偶然拍了兩下

我本來是你
你從來是他

小害
13/02/2011

2011-03-09

無作

沿杉木的縫線, 拾級而上

我謙卑地攤開雙手

跪下, 放在遠遠的跟前

像乞討你莊嚴的聖潔

你說, 是與不是

朝聖者和懺悔者都有各自的身份

我脫掉皮囊後已無一身的長物

花鳥禽魚始終森羅萬象

你說起童年往事

我悟出了然的骯髒

假若能點上長明的燈火

我會是夜裡還剩幾許的燈芯

一些細節還不及了解

風便吹紊了池塘的蓬枝

那些, 某些

我欠身喝下一口漣漪

你倒卻微笑示意

抬起垂下的軀殼

反覆扭動和暖的雙手

你沒有在我掌心繪畫地圖

我也沒有顯示一枚壞掉的指針

就如航海員在暴風雨中

落下逆風的桅桿

這天, 我吹熄你長明的燈火

你把天上的星宿燃得份外明亮

小害

09/03/2011

2011-03-05

青蓮台‧後

一瓣青澀的蓮台
我佇候無邊的垛域
掌心合十
揉碎了半生泡影

我依稀記往
妳曾步履如鏡
在妳背後
我誕生於黎明後的黑夜

黑夜的黎明
就在河的兩岸
一葉紙船載滿紙月亮
順流開往長滿綠茵的草坪

我埋下血肉
是我的泥濘
為兩岸八月的水蓮
結出一顆真摰的果核
讓我安睡於蓮蓬下
恆常無止

小害
2011/03/05

2011-03-02

青蓮台‧前

我臥在青色的蓮台
掌心縫合絲柔的老葉脈
向每一寸邊緣
稱作為夢

漣漪綻開了真實
一串波紋在湖心反照
兩個錯身的倒影
那個是妳, 那個是我

從前的石階
殘破地接連陰鬱的林蔭
妳已不在前方
我還孤獨地踏上

誰可吐露
欄柵稠佈奔波與曲折
鐵鏽的遺骸
彷彿我們年輕時便戀棧

小害
2009/01/08

2011-03-01

獨自登山

我獨自登山

沒有糧水沒有衣飾

沒有地圖沒有稱謂, 沒有言語

磐固的步伐從汗水凝聚

我獨自登山

昆蟲鳴叫鳥兒歌唱

回響越漸急促的呼吸聲

踏過一地發黃的彎月

在骰子般的國度我曾居住

地衣是我同體

母親育養了我們, 我們呼吸空氣

石頭堆砌歲月痕跡

腳跟喚醒千年的礬土

娓娓逐風寂靜寥落

我再次獨自登山

登山者們交換手上的信物

我什麼也沒有, 只有往上能觸動天空的指頭

遙遠的邊際放入眼簾

在一棵樹下禪息

「你一個人上來?」

我用微笑答謝他們的禮物

回身, 繼續我的獨途

小害

27/02/2011

2011-02-27

羅勒花

很久, 沒有回家的花

開了

那丁零的細碎

展開白皙的翼肢

漫舞翩躚

我迎吻著香氣

撂下

一刻辛澀的味道

彷如我活像心裡

小害

2011/02/26

2011-02-13

塵跡

鐘樓不見了
確實不見了, 亦聽不見了
我站在沒有船舶的碼頭看不到漁火

牌匾趁機偷入夜深低聲的問我 :
為何颼颼的風沒有回響?
為何戀棧的人是如此普通?
為何走過的路要繼續磨平?
為何人們愛翻開歷史的書頁?
為何要設定存在的時間?

「不好意思, 我仍是年少.」
那是我給它的最後答覆.

小害
2007/05/12

圖片: http://farm1.static.flickr.com/138/328926486_58ea8043c7_o.jpg

2011/02/14

路過

路燈的兩岸,盡是一片荒野.

一輛沒有面貌的車駛近,

然後駛過——但卻阻不了我的視線

的瀝瀝, 的瀝瀝,

重覆不斷地提醒我.

人群中,大概沒有誰的影子會被認出.

真的嗎 ?我曾經以為.

的瀝瀝, 的瀝瀝,

你呢 ?

在擦肩時,我認出你的前生.

或者我沒有回頭,因你亦沒有.
我踏上你站立的原地.

我身後的影子,偷偷地向你揮手.

的瀝瀝, 的瀝瀝,

再一次響起.

小害

3/6/2007

我明白了

今天的天氣特別晴朗

世界清晰得不能以眼睛來張望

我索性抖動我的右手

令左腦靈活一點

可是感覺還是不夠
我乾脆畫一個圓形鎖起自己

畫一個四方來代替方向

但周遭的炫風足以燃燒一切

我被迫使得呈現透明

終於我開始明白箇中的一種道理:

「人被生下來時已經是場賭博」

小害

6/6/2007

一把傘

雨, 愈下愈大

人影, 愈來愈朦朧

我勉強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也許我把傘撐得太大

但, 再怎樣也去不到夢的邊際

雨, 仍舊愈下愈大

愈下愈大, 差點打亂我的呼吸

(其實我害怕)

我站在角落原封不動

傘外的雨水一點一滴的跳著

那是很接近的事實

我猶豫, 雨會停下來的嗎 ?

我探頭看看天空的破洞

假使雨, 是會停下

傘, 仍會擋住外面的陽光

小害

17/6/2007

黃昏走了

教我如何送妳

一夕的黃昏

那是如斯的膚淺

如斯的沒有深度

我本想抓住彩雲的絮尾

來引證無常的聚散但風,

偏偏看穿了

自遠遠的到來, 告知我

誰, 才是主宰變幻

我垂頭默認

雲朵羞答的嫣然一笑

嚷著躲懶的夕陽

照遍我歸家的路

小害

25/6/2007

另一個的太陽

在這裡沒有你所想像的晴天

就似充滿孩子氣的一句說話

在這裡只有單純的一份感性

緊靠雨天而來伴隨浪濤拍打

你會否介意

這一份濕度

這一套悖論

這一點空間

還是另有一個選擇

我只限在

陰霾的天觀看另一個太陽

小害

3/7/2007

某一年的煙花

我記起
在某一年
我燃放一顆煙花
然後就是自己

我還記得肢體散落時的一幕
是天空中毫不起眼的掛簾
湛藍脫去水份的抑鬱
直至燒怠每一寸肌膚
每一根淚腺
然後的是灰屑
還是霧
微風堵起
一道又一道的牆

我應該沒有責怪誰
假若我還記得
從炮響的那刻
已是注定了火舌沒有能力抵抗
如海的夜

我記起
我是從泥土黏合而來的碎屑
就似在今天被盛放的
另一顆煙花

小害
10/7/2007

街燈的凝思

祗有這一帶的街燈

是沒有人居住

堅硬的鋼罩

攜伴脆弱的玻璃

沒有人刻意去打破沈默

就算是夏天也不可以

妳從不平的肩膊

以一隻眼睛去審視他方的角落

時間偷偷躍過妳的眼簾

我站在屬於我的側旁

用雙眼見證了

整幕醉人的畫面

可能妳不會察覺

微微的涼風已由心中悸動

正在驅散我滿身的汗氣

小害

2007/7/19

花兒

花兒
在我書中銷毀的一頁
名字亦跟隨被帶走
我用印象來承起妳的綻放
妳便流露幽香的體味

我恍惚依戀
霎時的僕僕風塵
離家時抓緊一抹泥沙
留待兩鬚花白
然後, 凋謝了蓬垢和破衣
沒有因誰而去追究

永恆, 根本是
不值一提的隱喻
我燃擦的星火
是剎那便已足夠
就像, 妳碰到我的片刻
我遇上妳的一生

小害
16/7/2007

在晚上放風箏

我們都是在夜裡
被孤孤獨獨的叫醒
跑到門的盡頭
隔著窗帘,看著窗外的風箏
像是多年重覆發生的事

我們就這樣
看著窗外的風箏
看著黑色的紙衣
原來心是那麼的脆弱
一下子便吹散了
我們分辨不到是在飛, 還是被拉扯
天空沒有預留方向
我們在空中溜躂

我們只能是這樣
看看走廊上的腳印長滿艾草
用來編織一件蓑衣
等待每日的嚴冬
數一數雪花, 數一數黑白
不斷打開抽屜內的日記
用丫枝在夜幕寫下命運
早已知道的事情
但枯葉太過像粉筆
或許,對著鏡子斥喝及安慰
是不對的

我們只能是或許
或許我們是隻盜鴉
攫奪在晚上發光的夢
放在唱盤上播一首很輕的音樂
讓大海變回了藍調
綑綁住線轆上的搖鈴
或許是回家的時候
是誰的家 ? 我看到的只是人影

或許我們會笑
或許我們會哭
或許我們是你
或許我們是我
或許我們都是在夜裡
被孤孤獨獨的叫醒

因為
是我們喚醒黑夜

小害
27/7/2007

我想

我想, 我是一尾魚
踽踽地游, 吃細菌維生
每日夢見獨角獸

我想, 我是一口井
任人坐井觀天, 也送人一口涼水
悄悄告知他們
妄想是生命的源頭

我想, 我是一扇天窗
有時候是晴天, 有時候是陰雨
但總愛方方正正
除了方正, 還有什麼的選擇?

我想, 我是一場雨
下在不恰當的季節
從此便有人唱歌跳舞
獻給我的母親, 白雲

我想, 我是一片留白
你說那是一片留黑
你想, 你想想

小害
30/7/2007

寫信‧月

信紙, 單薄不能禦寒

盛起跌下的星星

還暖

一場臨摹

一場意外

種在床頭的水草

如一縷斷髮般

烏黑

燈, 照不見的地方

窗櫥打瞌睡

一個謊言買下

一隻耳環

零錢省下了餘下的

風光

筆芯盡去

很久, 聽不到雷鳴

划一片落葉於湖中

勿念

靈魂是深水

雙腳踢著很淺的

水花

從前的兩個月亮

一個乘夜逃跑

世上

只剩下一個月球與

一雙眼

小害

8/8/2007

2011-02-03

眼淚的作用

沒有下雨的日子
我下淚
柏油路太硬
曲折的路太長
滲不入泥土, 越不過地殼
來到妳家門前的雪地
潤澤一朵鮮花

我唯有在陽光下
寫行字句
段落不會太長
意思亦不會生硬
蒸發上天空, 透過宇宙
如飄雪落在妳的大衣
洗滌半點塵埃

小害
29/7/2007

颱風襲境

風，習慣了

帶來及帶走

無論順時針，還是逆時針
譬如說，吹倒了我多年前的雙架床之後

我再無法看到腐朽的天花板和浸透海水的校服

我決定晾起自己；直至斷了一袛衣袖跛了一雙褲腳

年代一個又一個的撲過來．我相信我會被風化

那是一般人的故事只不過有人選擇提早老去，在玻璃幕牆中放大。
結果，還是會被吹倒

怎樣頑強的磞跳，也跳不出繩圈，馬路及城市

何況早已是衣不蔽體的空罐。

伶仃伶仃的聲音決不成歌

我很睏，磨光的指頭不能與荒人同眠

躺下來砸碎一地凋零的影

剪成滿眼的傷

但，我仍爬上樹上去

因為樹梢會認出風的容貌

儘管聽起來總是

不依不依

小害

23/8/2007

旋雲

就讓我栽一株蒲公英吧!
掛上無根的銀霧
然後飛往天上吻一吻
更深的蔚藍

我闔上兩眼
在黃金的麥田吹拂
如弭的風車

小害
25/8/2007

八月的遐想

我倏然戀上
八月以後的秋季
我會昏昏睡去
就像紛紛的落葉

我醒來時
未知是幾許的隆冬
但夢裡我揮一揮手大地已經染紅
盤纏不息的河川
掐住還未青春的果實
我拾起一顆
撕開老朽了的面目
咀嚼佈滿驪歌的季節

我逕行在羊腸小徑
沒有人想知沒有人去問
唯獨占星者告訴我前生是位詩人
但今生不能再賦自由的詩了

小害
31/8/2007

百年後的遺照

那是我囑咐一個喚作人類的生物所拍下的遺照

雖然這已經不是我真實的形狀及顏色

但我還是希望他們的子孫

能幻想我的存在, 能塗上生命的色彩

我懂得飛但沒有鳥的翅膀

牠們可以逃離(我假設)

而我只有留守一遍繁華的石屎森林

最後一少撮被規劃的花叢

讓斑斕的霓虹燈蓋掩我毫不起眼的色相

讓大廈呼出的暖氣超越我微弱的體溫

直至我選擇絕跡

我是早知道安排好的命運

我的本能會帶我尋找屬於我的墓穴

但我還是希望百年後稱為人類的生物還會記起

曾有稱作蝴蝶的在花間飛過

小害

31/8/2007

在七時開燈

路的兩旁是
落日的門戶
你選擇關上所有有關夜的窗口
你獨個兒探進去
如藍鯨泅游於深海
潛行通往極地的隧道

是嗎南北根本不重要
你的呼救沒有被磁化
你一心從地圖尋找沒有岬角的灘岸擱淺
脫掉乳牙卷曲身上的毛髮
然後變成冷的魚類

我習慣在夜裡掛上明滅的煤燈
不是嗎
我還看不到水平的終線

小害
2007/9/5

911

《實況》

有些人走在熱燙的沙礫上

腳掌長滿了水疱但從不覺痛
有些人被派上發掘枯骨

不知不覺又埋下自己

世界沒有被循環是限於現實

一個一個人走過來

一個人走出去

家鄉的搖籃曲彼此都會哼

小害

2007/09/11

《城市》

那個城市沒有哀悼

搜索一堆又一堆的盜墓者

將理想放在臉頰

和平不會因此而得救

在書裡讀過的歷史

隨著書頁發黃

小孩提不起沉重

大人背負的卻是另一套想法

將心靈稍為洗滌

日落日出都是同一方向

雙腳立足大地

任燭光微微燒燙

小害

2006/9/11

《鎖匠》

你說鐘擺的兩旁是快樂和憂傷

站在下面所有會是美好
可笑路人甲缺乏悲天憫人的資格

你說世上有單一的道理

追求現實的存在

但雙子星墜毀塵埃弄瞎無數的眼睛

你說你繼續說

阿修羅之舞捲起大地嘆息

破布掛在茶杯耳

紅茶紅得像血

我說天秤失去了舵

迷霧滲濕書角

射入線燃燒煙花撒下黑雨

我說只不過是我說

每天穿上平凡的襯衫祈願

上天掉下一個鎖匠

小害

2001/09/11

有關生日

我上演生日的連續劇

吹吹蠟燭造就完美的畫面

要說出願望

彷彿跟鬼魅對話地喃喃自語

披上黑色的薄紗

躲進幽深的角落消失

我踏上階梯置身華麗舞台

擔演我熟悉的丑角

更換佈景但我仍呆滯於相同的面具

沒有喊出一句對白

人潮會沖刷我的影子

步下原點

厭倦賒借理念渡日來生活

抱頭蹲下

試圖搣滅所有謎團

是空白

還是儲起太多日曆

撕下的紙碎來生火取暖

卻意外被飆車飛濺的水花溶化

星星不會燃亮

旅人在途中喪失了的夢

歲月肆意爬過還未皺起的沙漠

靜靜帶走已收縮的瞳孔與及褪色的口唇

枯井下收藏著導演跟讀白

希望在蠟燭熄滅之前隨風掠過

小害

13/92007

光

《森林篇》

夜幕漫漫漫漫長
若嫌天空失去樹影的反差
星斗離棄原有位置
那便忘卻
忘卻沿途的苗圃
看不見的炊煙, 小孩的嬉笑或近冬的門縫
將所有留待
靜靜的靜靜的黑暗
便告一段落

然而螢火飛過
卑微是黑夜中最明亮

《都市篇》

城市深深深深吸啜
最後一口菸
擠斷煙蒂停電了
從地板蔓延至天花吊燈
吊不起沙發上的軟墊
讓記憶忘記出生過程
猶如一張白紙反覆重新影印
都是瑣瑣碎碎的炭粉

從老去的抽屜找到一支蠟燭
替換幽暗
光
是要用雙手來燃點才亮

小害
20/9/2007

月下長久

限一刻的沉默
妳踏上雲漢而來
妳的擁抱
彎著我的身體

我的心送給
妳的眼眸

月下
人們思索流逝的長久
而我為妳解答

小害
27/9/2007

十月年華

何以
蔓生胸臆的藤節
長出了鮮花
特別是夜晚
那種與生的調侃
無論如何靜謐
也會在有意無意間
留下破綻

我陷於
難以拔足的泥濘
未能溝通的門和窗
瞬即已被開闔
我沒有冀盼歲月歸還些什麼
在寂靜的長路中
我拾起楓樹撂下的霜凍

抵住帽子邊緣
從日出織成的岸線
攀到寥寥的陡崖
聲音再次消失於大海
我慎重地收起雙耳
待一切結為果實
就似那曾十月的秋天

小害
30/10/2007

悲情城市

冷冷暖暖

我從別人的口中

得悉你的悲情

你藏匿欠伸的一角

遠遠遙望瑟縮的路燈

你習慣性地

張羅不分晝夜的每日

為討幾餐飯菜

有時你會撫按懷中鬱鬱的吊墜

押下去

便可渡過斷裂的時間

杯中已無剩餘的酒

醉醺醺的日子

為何仍是醺醺醉醉

你打算執筆伸訴

拮据的你才發現

早已窮酸得沒有筆墨

你或會站上窗台回想昔日

但嘈鬧的街道會把你弄醒

辨別每件事的事實

太多可以同病相憐的同伴了

生命豈可如斯 ?

你又不禁嘆道

握住乾巴的存摺你不禁又說

認命吧 ! 認命吧 !

你決定劃一個方格

為自己拍照

供人以最佳的鄙視來釐訂身份

故事一代一代流傳下去

外圍的人當作是久遠的神話

因天堂是參照地獄而建成

由上望下去

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倒影

無盡的空想

滂沱大雨也滋潤不到水土流失的澤國

你突然拿起釘子

修補孩兒常用的摺凳

你要送他們一個書包

揹你走出空空的荒野

叮叮鎚聲迴盪於十字走廊

我從別人口中聽到一個

有關悲情的故事

冷冷到暖暖

小害

2007/11/2

過路的段落

這裡曾經下雨

我感到雨的餘溫

憑藉妳的眼角

我一眼便把妳認出

妳沒有透露

瞳孔內儼如石刻的傷口

妳將所有輕輕帶過

然後洗滌

慢慢退去的身影

我趕上點點餘暉

搭上妳漸細的肩膀

在耳邊悄悄告訴妳

某處的紫苑

已經從委婉中盛開

小害

11/11/2007

要忘記的, 請不要忘記得太多

要忘記的, 請不要忘記得太多

如閱讀信內
每一個字
在你跟前
直接地放下一堆往事
經歷多少年後
我還會躡足於偶然

要忘記的, 請不要忘記得太多

我趨前時
你便會墮後
如風一樣消失
消失箇中的 :暗示及明示
你或許知道
離開是要推開夜幕
回歸最初的直線

要忘記的, 請不要忘記的
太多

太多

小害
2007/11/24

大樹下

很久, 沒有坐在大樹下

大樹, 你說對嗎 ?

時間經歷了改變我

們都是一樣

你的額角多了一些皺紋

而我呢! 長多一層皮

我們逗留至

地球停止自轉時

便能小心的偷去

沙漏裡一少撮的沙

原來, 不變的

是我仍站於盤纏的根上

拍打你

垂下低低的雙手

光陰在寸寸滑落

我, 還在大樹下

小害

2007/11/28

交換償還

我願, 爬上月光

築一所囿園寄居

回望的旅程, 只不過是

三十餘塊斷橋的碎片

星體之間在鳴叫

空空的火山口, 收藏種種的夜晚

失去吸引力的地心

由我來彌補

沒有翅膀, 任由身軀微微飄升

光禿的樹椏

猶如一頂荊冠

抵擋太陽一線曙光

地球的妳, 看不看清我是我?

妳身邊包圍了碧藍

是天空, 是海洋, 是被豢養的兔

而燃不起的火焰

倒流入大地的心臟

我隨月份寄給妳明信片

妳放上床舖

鋪蓋還未睡眠的剪影

兔兒握住妳手

把擷下的星屑償還於妳

妳托著腮, 喝一口涼了的濃茶

把如酒的汁液蘊釀為秘密

翻閱一頁又一頁的書冊

仍找不到心想的字句

一本耐讀的書

少不免黐滿野芒

我用力投出

一顆流浪太空的殞石

妳用指尖指向

一顆未命名的流星

小害

29/11/2007

冬天, 太早到來

白雪紛飛的日子
失落了
生命賦予的短暫
化為水
匍匐上無人的車廂
列車的終站
這, 完全是悻然的錯誤

絲毫的分差
錯過了轉軌的路線
月台上
一行排列整齊的靠椅
有一張被枯竭的天氣
孤立
隨靜止在鞦韆
而風也在鞦韆
旁人都說
是雪的關係
放眼盡是濕漉漉的
濕漉漉的

冬天, 太早到來
人們來時太晚
列車駛離
所有空置的月台
腳步聲回望一張椅子
擴音器隔絕冷空氣
那麼是時候: 走了, 走了.......

小害
2/12/2007